“喂,妈。”
“我子又来给哀家请安了?”
“你少看点清宫戏!”
校园里一处偏僻的凉亭中,我单手叉腰站在中心,正无聊地用脚尖去踢凹凸不平的地面。
听闻电话里老妈的调侃,我额头似有几道黑线浮出,不满道:“人都看傻了!”
这里是我上次与母亲视频后被赵敏逮住的地方。
“傻点好啊!”
电话那头,女人话锋一转:“不然谁来衬托我的笨猪儿子?”
“懒猪!你是不是又在沙发上躺着呢?”
我听出老妈嗓音里的慵懒。
“怎么可能?”妇人斩钉截铁道:“老娘在床上!”
“…”
我被噎得半天张不开嘴,话语权自然落到老妈手中。
“最近吃什么药了,天天打电话?”
确切的说是每天两次,中午和晚上各一回。
“有没有一种可能,儿子不用吃药也能惦记我妈?”
“呵!嘴甜也没用,生活费不可能涨!”
“我不惦记那二百五!”我气呼呼坐到凳板上,双腿叉开,杵膝俯身:“我是关心你!”
“关心我什么?”
女人语气依旧吊儿郎当,丝丝喜意在其中深藏。
“关心你吃饭了没,关心你上火了没…”
我借着话头道出心底的话:“还有就是想妈妈了。”
凉亭边有柳枝随风晃动,其中一根被吹拂起来,恰好落到我头上,被我抓在掌心拽到身侧。
手掌反复折叠,将柳条压成数段,我在母亲突然的沉默中惴惴,张嘴再问:“妈…”
“哼,怎么?这么想哀家啊?我看你不是想哀家,是在想连接着哀家的飞机杯吧。”
一个堪称标准的三连问之后,女人的嗓门重新大了起来:“能不能想着学习?一天天的更跟发情的公狗似得!”
我话都没说完……
我腹诽一句,又听见老妈继续说道:“还有啊,以后少打电话,有事尽量发信息,尤其是晚上!”
“为什么?”
“前两天学了几道新菜,味道特别好!”
“这跟打不打电话有关系吗?”
“我一不小心吃胖了!以后晚上要跳减肥操!”
“…那也不差这几分钟吧?”
“不行!每次我还在下决心的阶段,你电话就过来了!我做了一个多小时的心理准备,都被你——啊!!!”
一声长长的啊声音戛然而止。
“妈?”
耳边母亲蓦然沉重的呼吸中,我霍地站起来。
“妈!”我又喊了一声,焦急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妈妈刚刚起身,脚踢到桌子了。”
片刻后,老妈嗓音淡定地回道。
“吓死个人,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我重重呼出一口气。
“哎?我刚说的你听见了没?”
“听见了!不打就不打!”
我压着脾气补充道:“看见信息立马回我啊!”
“知——道——了!”
杨仪敏拉长声音应了一句,挂断电话。
强烈的日光被窗帘挡住,在地面画出一道晃眼的线。
床上的美妇身着睡衣,背倚床头,一抹香肩从松散的领口露出来,短发乱蓬蓬,似乎刚刚睡醒。
接着我的微信就收到了妈妈的一张图片,我点开照片只见妈妈雪白柔嫩线条优美点缀着五朵梅花的小脚丫上有一处地方红了。
看到这里,我连忙发信息给妈妈,问她要不要我回去带她去医院看看。
“你啊你,妈妈刚说完你又急了,一点小伤而已,不聊了,好好上你的学。”
我看着妈妈回我的信息,也只好不发信息了,免得妈妈讨厌。
虽然已经立秋,中午的日头还是很毒,晒得人热汗直冒。
凉亭距离宿舍不算近,中间也没什么可以遮蔽阳光的凉荫,我只能加快脚步,尽量缩短路上的时间。
长叹一口气,回过神来已经走到宿舍楼底。阳光被楼体齐齐割断,一进走廊,一股阴冷罩上来,让我不禁打了个喷嚏。
铁皮门紧闭着,我屏息聆听一阵,果然听到里面隐隐传出的女人叫声。
『这群逼,又在看片。』
我听着寝室里尖锐的淫叫,心中不屑道。
昨天有老师晚上突击查寝,险些将舍友们抓个现行之后,这所谓的集体活动便被他们挪到了中午。
“肯定是新上来的那个校领导,每天喊着要整顿校风校纪!”当晚,心有余悸的眼镜在床上分析道。
我认同他的看法,但当然不会说什么,只暗暗高兴,晚上不用再被强迫观看辣眼的表演。
没成想第二天午休时,便见三名舍友围出一个熟悉的圈。
嘭嘭嘭!
我拍响宿舍门,听到里面骂骂咧咧传出一声“操”,便安静等待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这样的流程每天都会上演,我与舍友们已算熟稔。
“这水喷的,太假了!”
“这他妈是尿吧?”
“鸡巴还没老子大,能操出这么大动静?”
此刻我正拿着眼睛的手机打游戏,av里千篇一律的叫喊容易忽略,室友们不时冒出的点评却如同魔音一般,一字不拉强行灌进我的脑子里。
“这傻逼,老婆出轨了都不知道。”
今天的片子好像还是个带剧情的,舍友讨论的内容跟着情节不断递进。
“人天天在家里操逼,他在外面跟踪有个屁用!”
“不如安个监控!”
又过了一个星期,胖子在中午快下课的时候偷偷的来到我的位置上,在我耳边说道:“伟哥,待会下课赶紧去食堂,眼睛搞到大新闻了。”
OK。
……………
食堂,此刻我和三个损友在一个,人比较少的角落里,只见眼睛一脸兴奋的在说着:“兄弟们,大新闻啊。”
“快说啊,别调胃口,”我也喊了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眼睛也知道不能调胃口了,不然待会就会被群殴。
“我一个兄弟的家就在XX酒吧附近,然后你们猜他看到谁了?”眼睛咧嘴笑了笑。
我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程主任?”
眼睛一脸惊讶的摸样“你怎么知道。”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
上次我才跟你们说了程主任的瓜,眼睛又说大新闻,那就只有程主任的了。
我如同福尔摩斯般说道。
三个损友都对我切了一声。
我对他们挥了挥拳头,示意眼睛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那个兄弟看到程主任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看了看,好像并不是雪山精灵啊。”
眼睛嘿嘿笑了笑,“这些有钱人可玩得真花啊。”
“别的女人?你是说他出轨了?”我顿时来了兴趣,低声开口道。
“差不多。”眼睛点了点头。
“虽然他整个人穿得一身休闲服,还带着眼镜,但是下车的时候还是被我那个兄弟认出来了,他搂着一个娘们走进了附近的XX酒吧里。你别说,那辆车还真不错,是大路虎揽胜,不知道从哪来的。我记得他经常开的是一个破大众,看起来还挺谨慎的。”眼睛咧嘴笑道。
“酒吧?豪车?”我眉头一皱,顿时觉得有些脉络出现,一点一点明晰,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到心里面有一股冲动,想要抓住这一条线,或许日后对我很有作用。
“不过我兄弟没敢进去,只是在远处看了一眼,不过你要是说雪山精灵知道了,两个人会不会吵着离婚?”眼睛嘿嘿笑道。
“你兄弟拍照了吗?”我开口问道。
“没啊,我去,你想干啥?我们看个乐子就行了,说不定雪山精灵私底下也玩得开呢。”眼睛恶意猜测道,一脸坏笑。
“好吧。”我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知道是哪个旅馆不?”
“就那个XX酒吧吧,离这里有点远呢,话说,你问这个干嘛?”
眼睛看了看我,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觉得怎么也不像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没事,我也就问问,我也没去过那种旅馆呢,哪里敢管主任的事情呢?”我摸着脑袋笑了笑。
“也对,我一看你就不敢。”眼睛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怀疑,毕竟我的性子大家都知道。
“那我先去图书馆了。”我心里萌生着一个计划,便想着尽快脱身。
“行,拜拜x3”三个损友点了点头。
“拜拜。”
……………
夜晚,听着损友的呼噜声,我躺在床上想着怎么才能出去,学校门口的话没有走读通行证是根本不能出去,学校,学校,想着想着我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记得不知道谁说过这个学校的围墙有个洞,到现在都还没有修补。
中午和下午的休息时间去找一下,想到这里我终于睡着了。
早上我跟三个损友去上课的路上,说了这几天有事就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他们三个都只是楞了一下,没说什么。
熬到中午吃饭的时间,我快速的跑到了食堂,草草的吃完饭,顶着中午的太阳搜找起来,可是找到下午上课的时候都还没有找到,下午上课的时候我也心不在焉。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了,我走出教室,外面流云渐次层叠,不知何时将太阳也遮住,方才还算明朗的天,片刻间便低了许多,灰沉沉直往人身上压。
我形单影只立在地面,仿佛一个与世界为敌的孤勇者,又像是被困锁在囚笼中徒然嘶吼的雏兽。
晚上,宿舍里躺在床上的我一副放弃挣扎的摸样,看着宿舍泛黄的天花板和耳边传来的呼噜声我感觉此生无望了。
第二天,到晚上之前我又找了两次,还是没有找到,我放弃挣扎了………
躺在床上的我正在和妈妈煲电话粥。
“又下雨了。”
我躺在床铺上,给老妈发去一条微信。
窗外雨点噼啪,像有飞蛾撞击窗面,一触即分,却连绵不断。
这样的姿势我已保持了将近一个小时。
自晚课后回到宿舍,我便开始和老妈聊天,一直到现在,我始终不曾改换睡姿,好像翻个身就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怎么?雨天勾起你的伤心往事了?”
屏幕上很快出现一行回复。
老妈的语气一如既往,颇有种让人牙根发痒的冲动。透过文字,妇人惫懒的模样依稀可辨。
“我哪有什么往事!你别血口喷人!”
老妈意有所指的信息令我顿时急切:“我就是…单纯地不喜欢下雨天。”
“嗯,我也不喜欢。”
天又被聊死了,不止一次。
今夜过分冗长的闲扯,似乎让手机另一头的妇人也感到疲惫。
寝室里,三个舍友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废话,但间隔越来越长,声音也逐渐含糊不清,看样子马上就要睡过去。
夜深了。
我盯着屏幕抿了抿嘴,犹豫几秒,再次发出一个问句:
“妈,你昨晚上干嘛了?”
“烦不烦啊你?问几回了!”
女人忽然显出几分不耐。
“我在关心你嘛!”
“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快月考了吧?成绩再掉,脑袋中间的毛给你薅下来!”
眼前瞬间浮现出数学老师的模样,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缓了一阵,又坚持问道:“就光吃饭、跳操?没干别的?”
“懒得理你。”
妇人言简意赅回了一句,便真的不再说话了。
“飞蛾”依旧不知疲倦,不时的“噼啪”声反而衬得世界越发安静。
灯光灿然,在妇人的额上映出几点高光。
略微卷曲的短发散落在枕面,衬得她五官愈加精巧。
眼眸略挑,像画中人沾染几分生气,秀眉微翘,便如天上仙谪落凡间。
躺在床上的老妈,展现出惊心动魄的魅力,令我两眼发直,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嗯?”
杨仪敏发出一声带着疑惑的清浅鼻音。
“怎么了?!”
她沉声问道,眉头紧蹙,压得杏眼都低了些许。
我看着屏幕中老妈关切的脸孔,露出满脸的笑容:“没事啊,就还是想你了。”
对面的妈妈对我哼了一声。
跟我说晚安之后就挂了………………………
今天下午终于迎来了久违的体育课,我们班的同学在球场边列队站好,光头的体育老师挺立在队列正前方,面无表情的念着花名册。
点名报数完毕,他拿起挂在胸前的哨子吹了吹:“体育委员带队,绕操场慢跑三圈,预备……跑!”
队伍缓缓离开球场,耳畔隐约响起其他人的抱怨,我步伐稳健置若罔闻。
跑完三圈后,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气喘,这才明白疯狂纵欲无形中给身体带来的损害。
队伍再次聚集于球场边,体育老师摆摆手,说了句解散,便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
朝球场上一边绣着花式运球一边频频向我投注视线的胖子走了过去。
话说,陷入欲望深渊的这将近一个月里,我也没怎么好好打过球,先是网购飞机杯疯狂发泄,老爸出轨和车祸去世,被妈妈发现我用的飞机杯连接她的阴道,一顿毒打,坐轮椅,再次被妈妈赏巴掌。
如今听到篮球撞击地面的清脆响声,顿时觉得有些手痒。
身为这所学校篮球第一高手,自然是备受欢迎,胖子想拉我跟他一队,但我没同意。
虽说有些事不怪他,但心里多多少少也存了点气,我决定好好教教他什么叫做篮球。
许久没打,又憋着儿劲虐胖子,我上场热了热手后,立马找回了曾经叱咤球场的感觉。
变向过人,压线三分,后仰跳投,风车上篮,打着打着,我渐渐忘记了最近的忧愁烦恼,也忘记了那份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禁忌欲望,全身心享受着篮球唰网而过的美妙声音。
直到我用一招大幅变向的山姆高德过掉胖子准备踏步上篮时,突然感觉右腿一软,我明白这是体力不支的表现。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一咬牙高高跳起将篮球拨向篮筐,全神贯注盯着半空里不断翻滚的篮球,不料落地时右脚脚踝猛地一弯,竟隐约听到了一声短促的脆响。
剧痛袭来,我直愣愣摔倒在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四周同学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胖子却看到了我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密集的冷汗。
他赶忙飞奔过来打算扶我:“伟哥!怎么了?没事吧?”
疼痛越发剧烈,我倒抽一口凉气,双手抱着小腿看过去,发现脚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忙冲胖子摇头:“别动,估计折了。”
“啊!”
胖子吓得愣在了原地。
这时,终于有人察觉到不对劲,立马朝着器材室狂奔。
片刻后,光头的体育老师满脸惶急地跑了过来,拨开围成一圈的同学冲到我面前,一眼看到肿得不成样子的脚踝,那张国字脸一下子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身为一名体育老师,光头比我更加了解这种伤势意味着什么。
他用无奈的语气说道,你怎么打个球都弄成这个样子,是没有热身还是体力不足强撑。
还不等我回答他的问题,光头体育老师起身对同学们道:“都散了,胖子你留一下,帮我搭把手。”
“林老师,我们帮忙抬着王伟去医务室吧。”
不用了,你们也难得上体育课,就我和胖子就行了………
被体育老师和胖子抬到学校里的医务室,医生看了一眼就知道什么问题了,直接说只能简单处理一下伤口,还得上医院去看,一旁的体育老师已经打电话联络班主任了,胖子在我身边问我好点没有,当我张开嘴想要回答问题的时候。
一股巨痛传入我的脑海里,让我情不自禁的“啊”的一声,我疼的呲牙咧嘴,也顾不上回应。
等体育老师挂了好几个电话,我的脚上简单的消毒过后缠了一圈纱布。
接着光头体育老师跟我说道:“王志伟,我已经通知你的班主任了,他现在在外面回不来,但是他已经联系你妈了,待会在医院里就应该能看到你妈了,救护车一会就到学校。”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120的鸣笛声,学校已经提前跟门口的保安室沟通过了,救护车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医务室前面的空地,我被抬上担架放进车里,体育老师和胖子一左一右坐了上去。
XX医院是X市最好的骨科医院,上次我也是这里看病的。
等我准备进放射室准备拍X光的时候,妈妈满脸惶急地跑了过来,拨开护士冲到我面前,一眼看到肿得不成样子的脚踝,那张清丽绝美的面颊顿时失去血色。
她用贝齿狠狠咬着丰润的唇瓣,懊恼地瞪了我一眼。
还没有等她说话,我就被护士推着转运床进去放射室里了……………
不到半个小时,还是上次的那间vip病房,一名医生就拿着片子来着我了。
男医生仔细地打量了我一下,咦你不是上次的那个………
检查结果可以说喜忧参半,喜的是没骨折,算比较严重的骨裂。
忧的是踝关节这个部位比较敏感,想要彻底康复不留后遗症,最少得住院一个月,随时观察恢复情况。
而体育老师看我没有多大的事情就带着胖子回学校。
他们走后,妈妈坐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我们俩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我心里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妈妈好像一直在看着我,我好奇转头,视线果然撞上了一对闪烁着莫名神采的桃花眸。
妈妈似乎有点尴尬,掩饰般躲过我的目光,扭脸望向另一边。
我奇怪问道:“妈,您怎么了?”
“没什么。”
这里我要介绍一下这里,这里的装修标准显然远超医院主楼,环境幽静整洁走廊四处罕见病患。
我这个病房在三楼离电梯只隔着一个房间的位置,这病房有玄关,鞋柜穿衣镜迎客地毯一应俱全,卫生间带着独立卫浴,再往里看,电视冰箱空调应有尽有,窗户也很大,但窗帘闭着暂时望不到外面的景色。
窗户旁边是一张四方书桌,靠墙一侧放着款长方形的深灰色布面沙发。
两张单人床占据了最大的空间,用一个床头柜分隔开来。
我望着所谓的VIP病房,悄无声息地咽了口唾沫,心脏砰砰砰开始狂跳。
这……这他妈除了墙上的输氧管和紧急呼叫铃,跟酒店有什么区别!?
此时此刻,我脑海除了『同居!』这两个字再想不起别的。
跟妈妈同居!
甚至还是两个人住一间房!
杨怡敏现在也才想到自己落入了什么样的处境。